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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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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啊,小的冤枉啊!小的真的沒有殺人啊!”即使經過了萊西村那兩位農夫、以及它鄰村的老漢和萊陽鎮對於他一夜暴富和誣陷好人的指證,以及堂上玉佩、扇子和扇墜的物證,朱毅頭死活還是不肯招供自己殺了劉元昌,將死不認賬、無賴至極的作風發揚到了極點,看的整個開封府大堂上的人都牙根兒癢癢。

“朱毅頭,休得在堂上大呼小叫!本府問你,如果你沒有殺人,那為何劉元昌給其子買的玉佩會在你的家中?為何你會鬼鬼祟祟在萊西村的廢舊房屋中尋找東西?會一夜之間有了千兩白銀然後作威作福?你說!”驚堂木在案上狠狠一拍,包大人的臉色比以往要更加烏黑。只可恨他這些天一直派府上衙役去朱毅頭的舊房子裏找兇器沒有找到,要不然怎麽會在今天這麽被動?

“包大人啊,包青天啊,小的真的是冤枉的!”朱毅頭知道自己一旦承認罪狀那是必死無疑,有可能還因為殺人手段殘忍被處以非常痛苦的死刑,所以他是怎麽都不肯招認,寧可被鎖死在大牢裏。

“大人啊,小人只是無意間在地裏挖出了些銀兩,然後在閑逛的時候買了扇子,因為途經萊西村下雨才在那裏避雨。誰想到小人是個膽小的,聽見那兩位大哥說話,還沒看見人,就嚇得魂都丟了,只能閃躲出去!至於回春堂的大夫,小人承認,那是小人的過錯!但也是因為他治不好小人手上的傷,小人才會惱羞成怒誣陷他啊!”

朱毅頭喊叫的越發聲嘶力竭,將柳長興找到的證據一一駁斥回去。他本來是個手藝人,腦子不太聰明,可是在生命的威脅之下,他也不得不死乞白賴的強辯。縱使沒有人信,但秉公執法的包大人肯定不會在沒有直接證據的情況下妄判的!

“就這還膽小!跪在堂上還滔滔不絕的,真看不出來他是個做陶瓷的,我看這嘴皮子,去街上說書也能紅火!”柳長興身為一個瘦小的捕快,自然是不會在威武的公堂上站著,而是在門邊和同樣關註的蘇大娘一起悄悄的看著。聽見朱毅頭的詭辯,柳長興憤懣的跺了跺腳。

“唉,沒想到咱們包大人審案子講求證據的作風,竟然成為兇手的利刃!”蘇大娘眼睛毒辣,一眼就看出朱毅頭是在打著什麽主意。哼,今天你不老實,我看你晚飯吃啥!掌握著開封府所有人夥食的蘇大娘不高興,那可沒有誰能受得住。

“那怎麽辦?包大人已經派人在案發地點周圍找了好久,可就是沒找著他用來殺人的斧子。誰知道他是撇到哪裏了?捕快們也不可能為了一個斧子就搜山、下河什麽的。這可怎麽辦啊?烏盆老兄?”沒有錯,這時候柳長興的腳下放的是受害人烏盆先生,看著這樣的場面,烏盆就算是已經化作泥土,但其內心也在流淚。

“誒?長興,你不是知道這案子知道的最清楚麽?還能和這盆子說話!要不你就去裝裝這個劉世昌嚇唬嚇唬兇手怎麽樣?他不是說自己膽小麽?我們就看他膽子到底怎麽樣?”要麽說勞動人民的智慧是偉大的,不過就從柳長興一句隨意的問話中就找到了解決辦法。反正包大人在民間也有日審陽間、夜審陰間的傳聞,這鬼魂來到開封告狀什麽的,應該也不是什麽稀奇事兒吧!最起碼,還有可信的理由!

“我?這不好吧!我又不清楚劉元昌什麽樣子,而且裝鬼,你看我這模樣能行麽?”對於蘇大娘的提議,柳長興有些猶豫。他是會騙人不假,就算是現在聰明的跟頭豬一樣的朱毅頭也曾經上過當。可是,他會騙人不代表他會裝鬼啊?鬼長什麽樣,他連見都沒見過!雖然聽過他說話。

“嗨,堂上有劉元昌的夫人,堂下有劉元昌的鬼魂,你還能少了了解他的人?你看現在包大人根本拿這個沒皮沒臉的朱毅頭沒轍,我們此時不幫忙,難道等朱毅頭被無罪釋放了才幫忙麽?”蘇大娘可不管柳長興有什麽猶豫的,她一見那堂上的劉夫人連大家小姐的風範都不要了,拋頭露面只為替夫君伸冤就心疼的不行。女人啊,總是這麽的艱難,尤其還是個寡婦,就更艱難了!能幫兩把就幫兩把吧!

“那、那好吧!那我先回去準備一下。”看著今天審案也勝不出什麽來了,柳長興就抱起烏盆回到了後堂,好歹也得跟劉元昌熟悉一下他到底是個什麽模樣吧!

夜色將近,開封府的裏今天也是忙得緊。雖然沒有成功的將朱毅頭問罪,但是大家聽了蘇大娘給柳長興出的主意都覺得好,一個個的幫助他如何往鬼方面發展。

“公孫先生,這、這、我可不可以不拿這個?我直接套上衣服不行麽?”要論細心,沒有人比開封府的公孫策還要細心了。自從確定下來裝鬼戰略以後,他就開始上下為柳長興謀劃,並且盡可能的還原了當時劉元昌喪命的情況,為此他還給柳長興無償提供了一個假人頭,是他平常研究解剖時用的類似於木頭雕像一樣的東西。但是當往上面抹了一層黃色和青黑色、紅色的顏料,再披上假發之後,根本讓人無法將他拿起。

“要註意,劉元昌是被朱毅頭一斧頭給砍死的,那肯定就是一個無頭鬼。你套上衣服、化上妝到沒什麽事,可是那個頭算是什麽?一看就露餡兒了!”雖然通過之前的事知道柳長興膽小,但為了嚴謹的將這場戲演完整,公孫策還是沒有放過這個已經快要被搞瘋了的小家夥。

“可是……”看著公孫策精光四射、上下打量他的眼睛,柳長興還是不想這麽做。在腦袋上加一個木頭樁子,然後披上一身寬大白袍,手裏面還拎著個鮮血淋漓的腦袋,這是嚇別人還是嚇自己啊!

“沒有什麽可是的!你手上的妝還沒有塗完,展昭按著他別動,我把他胳膊和手也給塗上!”作為一個認真、仔細的人,公孫策力求把每一個小細節都做好,怎麽也不會讓已經在牢裏餓昏頭的朱毅頭看出破綻來。

沒錯,就是餓昏頭。從今天中午開始,蘇大娘就再也沒有給牢裏的朱毅頭提供過飯食,而到晚上,作為已經有大概八個時辰沒有吃飯的犯人,並且還是在牢裏那樣陰森恐怖、充滿刑具的地方,這些人就不信朱毅頭還能保持著他的觀察力。估計那個時候,腦子也應該已經不好使了,只剩下最基本的生理反應了!

“為了夫君的案子,真是勞動柳捕快了!奴家在這裏給柳捕快見禮了!”看著已經裝戴整齊的劉元昌,雖然有些嚇人,但劉夫人知道為了自家夫君是有多受罪的。光是一會要吊在後背上的繩子,就會讓他感覺到難受不已。

“呃,大嫂別這樣!小弟這也是身為捕快應該做的!”柳長興看見劉夫人的舉動就想扶住她,但怎麽可能呢?他現在的腦子在衣服裏面,上面是一個大木架子。如果不是上面為了看道還有兩個洞的話,他連看劉夫人都看不見了。

“行了,算算時間應該到了。張龍和趙虎已經把牢裏面的其他犯人轉移到別處了,只剩下朱毅頭還在裏面。繩子和煙霧也已經準備好了,你就趕快上場吧!只希望今天能把所有的事情都解決!”看著已經快到演戲的時辰,瞧著柳長興還和劉夫人絮絮叨叨,公孫策直接給了他一下腦瓜崩。就算是柳長興把腦袋藏在了衣服裏,但對掌握著人體構造知識的公孫策來講完全稱不上是障礙。

“知道了,小的現在就去!”拎著放在桌子上的假頭,柳長興和一大幫人就往大牢的附近走著。而今天也算是老天給面子,月黑星稀,狂風大作,陰森十足,就算是在某處小小的漏了破綻,也肯定不會被人發現。而在牢裏的朱毅頭根本就不清楚,一場針對他的算計,正在展開。

“嗚……嗚……”大牢裏面只剩下朱毅頭一個人,只有零星的燭火還點著,大部分都已經熄滅。今天牢裏十分的寂靜,連個耗子叫的聲音都沒有,已經在這裏待了幾天的朱毅頭覺得有點不對,好像太安靜了些。

他聽著天窗外面的風聲,感受著肚子一陣陣的咕嚕聲,知道自己今天肯定不會好過。可能是上午的表現太過激怒開封府的人了,在他回到牢裏的時候,鋪蓋和蠟燭都被拿走了,只剩下地上還有些稻草可以取暖。他的衣服早在進開封府的時候就被換上了囚犯穿的衣裳,雖然現在氣溫不低,但在一直都充滿陰森鬼氣的大牢裏,還是感覺到絲絲涼意。

“唉!不好過啊!”想著自己已經很久都沒有進食了,只是喝了兩口白天捕快給的水,朱毅頭不由得咂了咂嘴。可是,就在他咂嘴的功夫,牢裏面的燭火不知為什麽一下子全都滅了,只剩下一片從天窗裏透進來的淡淡的月光,和那永遠都不忘記呼嘯的風聲。

忽然,煙霧慢慢的從外面升起,牢裏的刑具上的鎖鏈也跟著慢慢的顫動,一個人影在慢慢的朝著朱毅頭飄過去,他的手裏拎著亂發披散的頭,而那頭上,還不時的遞著幾滴鮮紅色的液體。

“納命來,朱毅頭,你納命來!”帶著淒厲的喊聲慢慢傳來,讓朱毅頭情不自禁的打個哆嗦。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這叫喊聲如此的熟悉?

“朱毅頭,你跟我下地獄吧!我要你在烈火了永遠的焚燒!我要你在油鍋裏被炸熟!我要報仇、報仇!”慢慢的,人影進了,進了。熟悉的衣著映入眼簾,那是劉元昌死在自己手裏穿的衣服,朱毅頭永遠記得那白色袍子上的竹影染上紅色鮮血的模樣。

“你、你不要過來啊!我、我也只是!只是見錢眼開啊!”看著那滴著血的腦袋,還有那朝著自己伸出的青色細長的手指,朱毅頭一下子就躲在角落裏不敢出來。他緊緊的把自己的腦袋所在墻角,全身都在不停的抖動。

“我要殺了你!要殺了你!”這時候,牢門的鎖鏈叮當作響,黑色的影子慢慢升起的遮住了暗淡的月光,使周圍變得更加漆黑。他制造著更加可怕的喊聲,做足了要朝朱毅頭猛撲過去的姿態。

“啊啊啊啊!我錯了!我不該殺你!求求你,放過我吧!求求你!”本來就沒吃飯的朱毅頭就已經很虛弱了,這被冷風一吹,鬼魂一下,就更加徹底的找不著北了。他的腦子也不像上午一樣那麽靈活多變,而是只剩下了本能中的懼怕。沒有人做了虧心事不怕報覆,就算是強橫、冷血如朱毅頭也一樣。那一刻,人的本性在他身上得到了顯現。而正義,也在他身上得到了伸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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